兩人扭頭一看，程國華脫口而出：“木書記，你來得太好了。”

書記？曲瀲瀲一頭黑線，想起在法院實習的小夥伴講的笑話。許多人並不知道法官和警察、檢察員、律師的區別，也不知道怎麽稱呼，最常見的是叫“某法官”，也有叫“某同志”、“某領導”。比較搞笑的是叫“某律師”、“某公安”。小夥伴親耳聽見，有當事人在審判區大呼小叫：“某法師在哪裏？”

法師法師，我還聖騎呢！要法師開門去暴風城嗎？

對於書記員，很多人也不知道這崗位是做什麽的，直接就稱呼“某書記”，還把這個書記和黨委一把手的書記混為一談。小夥伴當書記員的時候，就有當事人說：“何書記，你都是書記，那麽大的官，直接就判了嘛。”

小夥伴一口血噴在墻上，差點血濺五步，氣死當場。

程國華喊木星野是“木書記”，也就是說，程國華認識他的時候，木星野還是書記員。曲瀲瀲靈光一閃，難道木星野說的撫養費糾紛，就是這件？

木星野走上前，將周卉的手拉開。周卉對木星野似乎有些敬畏，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。圍觀人群見突然殺出個法官，不知這唱的又是哪一出。木星野掃了四周一眼，目光又落到程國華身上：“傳票收到了吧？”

“木法官，我不是不……”程國華頭上的汗前仆後繼地冒出來：“她太過分了。”

不知道周卉哪一根敏感的神經又被觸動，她又尖叫起來：“我過分？程國華你自己摸著良心說，女兒自從生下來，你們家管過她沒有？養是我養的，教是我教的，現在不過要你那點錢出來，你都不願意。程國華，做人別那麽過分，當心你老了，女兒不給你養老。”

曲瀲瀲坐得稍遠，吵鬧聲仍舊一字不落地進了耳朵。原來木星野受理的案子就是周卉以她女兒的名義起訴程國華，要求增加撫養費。看這模樣，周卉怕是不止一次來鬧過，程國華估計也不願意給，加上程國芳時不時的攪局，所以一起簡單的糾紛才演變成這樣。

木星野看了周卉一眼，見她知趣地閉上嘴不說話，轉頭對程國華說：“你好好考慮下，畢竟是為了你的女兒。”

見有人來勸和，局面已經緩和下來，沒多少看頭，圍觀人群三三兩兩的散開了。曲瀲瀲覺得膝蓋沒那麽痛，便拖著腿慢慢走上前。剛走到木星野身邊，就聽到程國華還在說：“木法官，不是我不願意給，真是她把人逼得太過分了。”

有什麽過分的！曲瀲瀲不屑地想，這個男人真夠渣的，連女兒的撫養費都不給。現在的物價那麽高，增加撫養費的要求很正常嘛。

周卉見木星野的態度如此，不禁喜上眉梢，抓住木星野的袖子：“木法官，你一定要判我們贏，給他點顏色看看，讓法律好好懲罰他！”

“好了好了，你也別說多了。”木星野皺著眉，聲音中有一絲不耐煩：“你用法律維護權益的想法是對的，但是上門吵鬧就不對。如果你執意要吵架打鬧，程國華是可以報案的，知道嗎？”

周卉有些驚訝，訥訥地放開手：“報案？啊，我知道了。”見木星野沒有再說話的意思，連忙回頭張望了，叫道：“酈酈，我們回家了。”

曲瀲瀲看著向他們走來的白裙子小蘿莉，眼珠子差點蹦出來。剛才還冷若冰霜的小蘿莉完全看不出絲毫異樣，小臉帶笑，乖巧地靠在周卉身邊，主動向兩人問好：“叔叔阿姨好。”聲音甜美可愛。

木星野一楞，隨即笑道：“這是你們的女兒？很可愛啊。”

小蘿莉轉向阿姨，滿臉的關切：“阿姨你好。剛才我看見阿姨摔到了，沒來得及幫你扶起來。阿姨現在沒事吧？”

曲瀲瀲目瞪口呆，下巴都快落到地上。難道她已經老眼昏花到看錯人的地步？再仔細看看，白裙子粉發箍，明明就是剛剛那個冷漠的小女孩，在眨眼的功夫她就從冰山模式切換成乖巧模式。

今天終於知道什麽叫“翻臉比翻書都還快”！

周卉笑得很是高興自得：“你怎麽不早點去扶阿姨？下次不能這樣，知道嗎？”

“嗯。”小蘿莉答得細聲細氣，乖巧無比。

周卉得意的瞥了一眼程國華，拉緊了女兒的手：“女兒，這是木叔叔。木叔叔是好人，他會幫我們把錢要到的。以後上了節目要多說木叔叔的好話，說他是青天大老爺。”

曲瀲瀲一個沒忍住，噗地笑出聲。周卉瞪了她一眼，很是不滿。

木星野突然有些頭痛，曲瀲瀲似乎看到他額頭上出現了三根黑線，兩個人極有默契的保持沈默。不是不想說話，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說。

周卉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，對兩人說：“時間不早了，我帶孩子上課去了。木法官，謝謝你了。”說完，對兩人點點頭，拉著小蘿莉往小區大門走去。

曲瀲瀲見她的手機在市面上已經見不到了，衣服樣式雖然老舊但是洗得幹幹凈凈的。再看她的女兒，裙子書包等都是新款，可見對女兒極其用心。

一旁的程國華滿臉的不耐煩，問：“我可以走了吧？這裏沒我的事吧？”

曲瀲瀲沒好氣的說：“撫養費都不給，還想著回家。”

“法官你不知道。”程國華像是溺水的人撈到救命稻草一般，抓著曲瀲瀲的衣袖：“法官，撫養費我拿得出來，但是她拿著錢不會好好用的。整天不出去工作，就帶著女兒到處串場表演。你說，有她這樣當媽的嗎？”他看見曲瀲瀲和木星野在一起，以為她也是法院的法官，叨叨絮絮扯個沒完。

見他說話的勁頭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，曲瀲瀲求救似地往木星野躲了躲。

木星野擡手制止了程國華：“這些話，你到法庭上再說。我問你，你願不願意調解？”

程國華沈默了一會，不情不願地說：“我考慮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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